经济观察报 记者 牛钰
有机构仅收700元服务费就可以提供债券承销服务，债券发行承销商“内卷”式承销引起行业关注。交易商协会紧急出手调查。
7月11日，交易商协会发布公告称，对6家主承销商启动自律调查。交易商协会提到，监测到在广发银行2025—2026年度二级资本债券项目中，中国银河证券、广发证券、兴业银行、国泰海通证券、中信建投证券、中信证券等6家主承销商中标承销费引发市场关注。
6月16日，广发银行发布采购公告称，拟通过采购选定最高不超过6家中选供应商，为其提供2025—2026年二级资本债券承销服务。
7月10日，本次选聘采购项目的中选结果出炉。据广发银行供应商服务平台信息，前述6家金融机构中标广发银行债券承销服务，承销服务费总额仅为人民币63448元，提供税率为6%的增值税专用发票。
图片来源：广发银行供应商服务平台
上述采购结果公告公示期3天，也就是到7月13日结束。交易商协会的调查事项是否会影响此次招标结果？7月12日，经济观察报通过上述公告披露的联系方式进行采访，截至发稿时尚未收到回应。
惊现“击穿地板价”
7月12日，经济观察报查询广发银行供应商服务平台发现，目前已无包含具体中选单位服务费详情的原始公告。
不过，据天眼查显示的招投标信息，6家中选单位与中选预估服务费（含税）分别为：中国银河证券700元；广发证券1050元；兴业银行700元；国泰海通证券4998元；中信建投证券35000元；中信证券21000元。
图片来源：天眼查
700元的预估承销费是否合理？为何开出这么低的价格？7月12日，经济观察报联系中国银河证券以及广发证券采访，截至发稿时尚未收到回复。
一名券商人士对经济观察报透露，根据招标文件评分标准，招标报价分为40分，有效最低评审报价为基准价得本项满分（40分），其他报价得分计算公式为“供应商报价得分=有效最低评审报价/供应商评审报价*本项满分”。因此，报价对于本次招标是否中标影响极大。
据了解，金融债的发行主体主要为金融机构，比如政策性银行、商业银行等。
“目前关于金融债承销商的报价并无明确约束，行业普遍的承销费为数万元至几十万元，对于过往发行债券较多的中大型金融机构，承销费普遍较低。”该券商人士表示。
广发银行未公开披露2025—2026年度二级资本债券发行规模的有关计划。参考其2024年度共发行两期二级资本债，合计规模为260亿元，以广发银行百亿级别的发债规模来看，主承销商仅预估700元或几千元的服务费，可谓“击穿地板价”。
2022年，广发银行的一则金融债招标公示信息就曾引发行业对“低价”的热议。
2022年9月20日，广发银行公示了260亿元金融债的6家中选主承销商，分别是中信证券、国泰君安证券（现国泰海通证券）、广发证券、光大证券、中银国际证券和招商银行广州分行。具体中选单位服务费详情披露，6家承销商报出的服务费率在0.000046%至0.0002%之间，以该费率计算，这些主承销商可获得的服务费用在1.196万元至2.6万元。
监管多次出手
价格越“卷”越低的券商们，争夺的是承销的份额排名。
据Wind数据，债券承销机构的排名主要围绕“总承销金额”和“债券承销数量”计算，而中国证券业协会（下称“中证协”）的排名也以这两个指标为主，具体的承销费用或承销费率并未单独列出。
Wind数据显示，截至7月11日，90家券商合计承销了24844只债券，总承销金额为80435.08亿元。中信证券、中信建投证券、国泰海通证券、中金公司、华泰证券、中国银河证券包揽了前六名，这六家券商的份额合计占市场份额的比例高达55%。在银行的债券承销排名情况中，前六名分别为中国银行、工商银行、建设银行、兴业银行、农业银行、中信银行，合计占市场份额的比例高达53.7%。
从排名情况来看，在头部券商强者恒强的当下，市场竞争十分激烈，“守擂”和“攻擂”都十分不易。近几年，债券承销领域“卷”低价揽活的恶性竞争多发，多次引发监管层的关注。
2019年4月22日，广东证监局发出监管函，因广发证券存在以低于成本价格参与公司债券项目投标的情形，违反了《公司债券发行与交易管理办法》第七条、第三十八条的规定，责令其改正，并要求广发证券切实加强债券承销业务尤其是承揽环节的内部控制，严格遵守执业规范和监管规则。
2021年8月11日，交易商协会发布了《关于进一步加强债务融资工具承销报价规范的通知》，明确建立债务融资工具承销费率报备机制，将对承销费率明显低于行业公允水平的进行执业质量督导检查，引导市场规范有序竞争。
2023年10月20日，中证协修订的《公司债券承销业务规则》中指出，确定公司债券承销费用时，承销机构应当综合评估项目执行成本与风险责任，严格执行承销报价内部约束制度，加强承销报价内部管理，不得以明显低于行业定价水平等不正当竞争方式招揽业务。
2025年6月16日，交易商协会发布《关于加强银行间债券市场发行承销规范的通知》称，有债券市场成员向交易商协会反映，银行间市场债券发行承销存在低价承销费、低价包销、拼盘投资、利益输送等问题，因此，其中有一条规范明确指出“承销机构不得以低于成本的承销费率报价参与债券项目竞标”。
对于此次广发银行发债项目承销机构仅报出预估700元服务费的事件，交易商协会表示，对相关机构启动自律调查。若相关方在业务开展过程中存在违反自律规则的情况，将依据有关规定予以自律处理。
（作者 牛钰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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牛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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